报道 （文/陈兴华）美国又更新了对华打击目标。日前，28家中国科技企业被美国商务部列入“实体清单”，其中引发较多关注的是服务器巨头浪潮集团也位列其中。
在动机或目的方面，分析指出，美国制裁浪潮旨在阻止中国的产业智能化升级以及人工智能业态发展。而由于业绩收入过于依赖服务器业务，浪潮集团的后续发展将不免受到可能的制裁措施波及，但具体影响还有待根据进一步相关管制细则和措施评估。
至于应对措施，浪潮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就需要寻求替代技术、业务转型和新业务拓展，以及利用自身优势构建多元化供应链。另外，浪潮势必还需要调整发展战略，权衡继续牺牲短期利润，加大研发投入深化创新产品，从而换取长远发展价值。
拉黑浪潮 “项庄舞剑”
对于将浪潮集团等28个中国实体加入商务部实体清单的原因，美国政府给出的所谓理由是：涉嫌违反美国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利益的活动。但借用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对此发表的一句回应：“这是美国捏造借口、不择手段打压中国企业的又一个例证”。
切换一个角度，美国此举亦是“项庄舞剑”。在彭博社看来，拜登政府将浪潮列入黑名单，目标是思科、IBM和英特尔公司与其在华的合资公司，从而禁止其获取某些美国技术。
据天眼查显示，浪潮在2016年与思科香港子公司投资1亿美元成立了合资公司，持股51%。两年后，浪潮与IBM中国投资部门投资1.45亿美元成立了合资企业，同样持股51%。另据英特尔美国公司网站，其还在去年与英特尔合作开发云技术。
不过，打压中国服务器龙头企业，美国的野心或许没那么简单。
产经观察家、IT行业分析师丁少将对表示，制裁浪潮这样的IT基础设施供应商，美国最看重的是阻止中国的整个产业智能化升级，其中不仅仅是传统产业的智能化升级，还包括基于IT基础设施可能孵化的新产业发展。
“例如ChatGPT等人工智能业态就需要依托大算力支撑。而一旦没有了算力基础，中国的人工智能产业便没法进一步发展和创新，而这就是美国意图寻求的结果。”丁少将说。
据Gartner数据显示，2022年上半年，浪潮集团旗下浪潮信息在全球服务器市场的占有率稳居全球第二，中国第一。尤其是浪潮AI服务器在中国的市场份额连续四年保持在50%以上，并与百度、阿里云和腾讯控股保持深度合作及签署战略合作协议等。
数据来源：Gartner全球服务器市场报告
另据行业人士称，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开始认识到算力即国力的含义。由于浪潮在国内提供了超过一半的人工智能服务器，美国将其列入黑名单旨在限制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进步。
“乌龙事件”？ 困于地址
在美国将浪潮集团列入实体清单当日，曾因ChatGPT概念推升股价大涨的浪潮信息连续两个交易日跌停，但这却被认为是一起“乌龙事件”。
有分析指出，美国商务部的政策解释是实体清单内公司的子公司不受影响；浪潮信息明确不在本次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清单之内；国内部分母公司在实体清单之内但子公司不受影响。因此，浪潮信息作为浪潮集团的子公司，并不受集团进入实体清单的约束。
然而，由于与浪潮集团注册地址相同（山东省济南市高新浪潮路1036号），浪潮信息或难免遭受一定程度限制。一位长期关注国际出口管制的行业资深人士指出，由于两家公司地址一样，以及无法确定货物运过去是不是给浪潮集团，美国供应商或已断供。
“如果不是相同地址，浪潮信息需要签一份承诺函，然后还有可能不被断供。但地址一样签承诺函也没用，这就变成先断供后评估，而评估至少得半个月以上，“上述人士进一步表示，一些国内企业的自身合规要求还有待加强。
但在丁少将看来，无论从企业端还是业界角度，将浪潮集团和浪潮信息两家公司严格区分没有太大意义。在美国方面一定是要打击企业核心业务的范畴下，浪潮信息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
另外，在浪潮集团被列入实体清单后，短期内其在国内服务器市场的直接竞争对手的新华三、联想等将会受益。但中长期来看，这些相关企业如果对外国的芯片和技术过于依赖，同样也有类似的潜在风险，因而需要居安思危、长远布局。
众所周知，浪潮服务器虽然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但更多扮演的是系统集成商角色，处在微笑价值链低端。鉴于此，丁少将认为，浪潮不仅支持了美国企业的发展，也不会对其主导权造成影响和冲击。但在美国的地缘政策目的下，已经不能单纯按照互惠双赢的商业逻辑思考问题及判断未来趋势走向。
冲击将至 细则待估
尽管浪潮集团曾于2020年6月被美国国防部列入管制清单，并遭遇英特尔的短暂断供，但最终还是平稳落地，进而使服务器业务得以稳定发展至今。
如今，对于浪潮再次被列入美国商务部实体清单，有行业观点称，此次制裁并无太大实质性影响。但在供应商层面，英特尔等公司对于浪潮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浪潮信息2019年年报显示，第一大供应商英特尔采购金额达到179亿元，占比37.53%；英伟达以近8%采购占比排名第二。此后，浪潮信息未详细披露供应商名字，但前两大供应商2020年采购占比分别为24.12%、17.27%，2021年占比分别为23.83%、11.07%。
不难推测，这两家美国企业仍是浪潮信息前两大供应商，而其一旦断供无疑会对浪潮造成重大冲击。
通信行业观察者、独立科技评论员黄海峰指出，数据显示，浪潮出货量最大的产品是x86服务器，而x86的CPU芯片主要来自英特尔。这也表明英特尔的CPU、英伟达的GPU，将是浪潮绕不过去的核心部件。因此，为浪潮贡献九成以上总收入的服务器业务或将受到影响。
丁少将则认为，“相关影响对浪潮而言将是全方位的。无论是浪潮的数字软件还是IT硬件，一旦基础的核心器件遭遇断供，其技术研发、产品集成和业务开发等能力都会受到极大影响。但具体影响还需要根据美国的进一步法律政策层面去衡量和评估。”
在将浪潮集团列入实体清单后，美国商务部目前尚未进一步公布更具体信息。根据《出口管制法》等法规和政策规定，美国商务部在确定具体限制和制裁措施时，会考虑实体的违规情况、所在国家和地区、实体的重要性和敏感性等因素。
Akin Gump Strauss Hauer Feld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凯文·沃尔夫（Kevin Wolf）表示，对于浪潮的制裁与针对华为制裁类似，适用于美国发货以及使用美国原产工具或技术生产的外国产品，这实际意味着世界上的所有半导体都包括在内。但美国对每家公司施加的限制都会有一些差异。
危中有机 破局循道
正如危机是一把“双刃剑”，美国对浪潮的制裁也会带来一些有利影响。
黄海峰认为，主流服务器分为X86和ARM两种，但后者具有更均衡的性能功耗比。因此，美国制裁或将加速我国ARM服务器生态发展，同时或将迫使浪潮等企业更注重研发投入，实现在科技领域的转型突破及完善半导体供应链建设。因此，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另据行业人士称，当前国内IC设计公司、晶圆厂、整机厂都被美国列入实体清单，这等于是逼迫国内企业联合起来打通整个产业链，以内循环的方式逐步构建产业链。由于整机厂有很强牵引作用，一旦浪潮把订单交给本土厂商，所带来的牵引作用会非常大。
但在切实的制裁危机面前，中国企业也不得不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利用内部有利因素破局外部施加的困境和挑战。
对浪潮集团而言，在丁少将看来，如果未来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就需要寻求替代技术和业务转型，以及新业务的拓展。类似华为尽管被制裁但通过运营商、企业等业务保持了基本盘，同时能够推动一些核心技术的自研，这样就能保证企业发展的基本稳定。
在战略方面，浪潮的优势之一是广泛的产品组合，包括计算基础设施、云计算、大数据、关键应用主机、服务器、存储、人工智能和ERP，因而可以通过从其他国家及地区寻找替代产品或开发自研技术来实现国产替代，继续深化创新产品、开拓新市场和多元化产业供应链。
不过，浪潮也因“以价换量”的增长逻辑被资本市场诟病为大而不强。从研发投入占比来看，其近年来维持在4%上下，而中科曙光研发投入占比在9%左右。业内人士表示，浪潮有必要提高研发投入，这就意味着其势必依旧要牺牲短期利润，换取长远发展价值。
总体而言，通过浪潮事件可以判断，中国科技企业需要有“极限生存”的假设预判和前瞻布局，应尽快制定和实施相关计划以备不时之需，同时持续抱有“信心就是黄金”的发展理念。目前，国家正在推进运用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发展集成电路产业，将用好政府和市场两方面力量。在这样的时代强音下，有理由相信浪潮将推动自主产业链破局突围、勇攀高峰！
（校对/张轶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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